雷霆追绞着血煞之炁,半空中有雷光落地,如铁树银花落,万点星辰开,冬风吹来远处的芦絮,于漫天簌簌飘絮中。
潘垚抬眸看了过去,视线落在徐莳树身上。
“徐莳树,好久不见。”
徐莳树怔了怔,视线落在潘垚握紧的打鬼棒上,只见上头黄光赫赫,有莹白的光在周围环绕跳跃,仔细一看,分明是行刑拷鬼,打邪灭巫。
它们飞舞盘旋,想要冲出袭去,潘垚挽了个棍花,莹光被拢在她袖下,不情不愿,却也听从号令,只闪着光蛰伏。
莫名的,徐莳树心中有感。
这字,是要冲着自己来的。
原来,如今的他竟然是一个邪么。
“以前,你都唤我一声莳树哥的。”他半垂了眼眸,声音很低。
大寒时节,天冷得厉害,冬风肃肃凛凛地吹来,裹挟着河畔边的芦絮,就像是落了一场鹅毛飘雪。
徐莳树的声音很低,风一吹就被吹散。
修行之人六感敏锐,听采宫更是不凡,潘垚听到了徐莳树这一句声音,没有说话,只是抬眼朝徐莳树看去。
方才去耀祖叔家闲聊的村民大叔说得不错,如今的徐莳树和之前大不一样了。
只见他穿着裁剪合身、布料不凡的衣裳,身姿挺拔如春柳,眉眼清俊,一身的贵气。
任谁瞧了,都得赞一声道,这是谁家好儿郎
可在潘垚眼中却瞧到不一样的光景,他站在那里,周围是泥沼,想尽了办法要逃离,不知不觉,裤脚处却早已经沾上了泥沼的恶气,污浊狼狈。
“我都听说了,徐平叔和玉梨婶婶都病逝了,节哀。”
一句节哀,徐莳树身子僵了僵。
他的视线对上了潘垚瞧来的目光。
只见那双杏眼黑白分明,眼神平静,什么都未说,却又好似一切都已经了然于心。
一句节哀,比质问更让人心中难受,就像是溺到了河中,吞了河底的一团粗砂,沙子粗粝磨人,吞不下又吐不出,直把人噎得喉头沁血。
徐莳树衣袖下的手紧了紧。
他想大声地辫说,他也不想这样做的,可是,他又不得不做
在他的心里,那儿住了个大妖怪,它想要夺他的身体,好几回夜里从睡梦中醒来之时,他睁着眼躺在床榻上,冷汗冒了一头,身下的被褥都被打湿。
脑海里有纷沓的记忆涌来,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。
梦里,他们个个都生着他的脸,或笑或哭,或狰狞或哀求,喊着来吧,喊着快逃,逃得远远的
最后,他们一个个朝他走来,不顾他蹲地抱膝惶恐的哭泣,阴影覆了过来
是他啊,这些都是他
或贪、或嗔、或痴亦或是认命的麻木,这些都是他。
一切的一切,在梦醒时分时,徐莳树躺在床上睁开了眼睛,胸口剧烈起伏,大口喘着气,几欲要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了。
“我也不想的,”徐莳树喃喃,“金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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