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,卫美华只道庆幸,双手合十,软着手脚,直道祖宗保佑。
惊怕过后是万丈的怒意,这叫惊怒,也叫后怕。
她又拎着陈照荣的耳朵,疾言厉色,道,“你要吓死我了,水火无情,这事不容玩笑,以后再不许你下江玩了,知道没”
“淹死会水的,醉倒会喝的”卫美华看着哭得哭天抢地的几个邻居,想着自己差一点就是其中的一个,顿时惊怕着一张脸。
“你看看,你看看,阿添他们的水性,哪个比你差了你们几个叫自己什么来着浪里小白龙衰仔,都要七月半了还下水,你们真是阎王桌子上抓供果,自己送上门了”
卫美华拍打着陈照荣,往后头走了几步,扯到没人听到的地方,这才说了后头那一句。
她声音还有些抖,手脚也打哆嗦。
“这是横死,七月半被鬼抓脚,抓替了。”一气儿带走六个,好生狠毒的鬼。
陈照荣脸白得厉害,视线看向河滩边那躺着的六个孩子,嘴唇抖了抖,目光像被烫着一样,猛地往回缩。
他想说什么,却囫囵地说不出一句完整话。
卫美华也没多疑,只道几个孩子平日玩耍在一处,亲近的人死去,自然和陌生的人不一样,那冲击的力度,让人除了可惜,还有种后怕,更何况,他也是下水的一个。
等于和死亡擦肩而过。
如今,铜锣巷卫家的二楼上,卫美华目光紧紧盯着陈照荣,瞧着他那吓得发白的脸色,想着他刚才说的话。
他们回来了,回来找他了
都说不做亏心事,半夜不怕鬼敲门,照荣这样害怕,难道
“你振作一点。”卫美华一把抓住陈照荣的胳膊,声色俱厉,“照荣,你老实和妈妈说,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”
这时候的人,结婚的年龄都早,过了年,陈照荣都十九岁了,卫美华也不过才三十有八,早年时候,要忙碌种地,日头晒得人面皮发黑,做姑娘时再好看的皮囊也经不住风吹雨打。
前些年,老太太马兰花见闺女这样,心中心疼,出钱又出力,托人找了关系,送了礼,这才让卫美华来城里的照相馆,和人学了拍照洗照片。
学成后,又出了钱买相机等物,后来,在六里镇上开了个照相馆。
照相馆是镇上独一份的,虽然六里镇是偏僻的小镇,不过,凭着手艺,卫美华很是赚了一些。
女人自己有手艺能赚钱,娘家也给力,腰杆子自然直。
这几年时间,卫美华人养了过来,穿着虽然不是顶顶时髦,却也拾掇得齐整,有精神
这会儿,她目光紧紧盯着陈照荣,一家之主的眼睛很锋利,不放过丁点儿的蛛丝马迹。
刚刚杀鸡宰鸭褪鸭毛,没有给她增添狼狈,反而为她添一份的杀气。
“我,”陈照荣嗫嚅了下,欲言又止。
“我是你妈,我还会害你不成”卫美华一拍陈照荣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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